我从小就怵血,卫校刚毕业就分到医院工作,在外科“轮转”的那段时间,是我工作以来感觉最不好的时期:血淋淋的伤口、脆弱的生命、家属无助的哭泣,都给我心灵上以强烈的冲击,我更怕“见血”了。定岗后,我长期在内科从事护理,虽然工作繁重,但至少面对那些“血淋淋”的场景要少很多。
1998年,《献血法》刚刚颁布,医院号召符合要求的职工争当无偿献血志愿者。我由于身体素质较好,经体检合格,有幸成为一名光荣的无偿献血志愿者。
1999年,我结婚后不久就怀孕了,准妈妈的日子既辛苦又满是憧憬。临产的前一两个月,我决定自然分娩,我和家人做了各种准备。丈夫问我需不需要先到血库备血,我乐观地拒绝了,让他不要担心,我运气一向挺好。谁知孩子出生时难产,产程很长,并大出血,折腾得我死去活来。由于当时无偿献血制度刚开始实施,血源紧张,当时也就没有输血。很长时间以后,我的身体都没有调养起来。事后我才知道,丈夫在产房外面又惊又怕,急得乱转。从那以后,每次单位组织无偿献血,他都积极参加。他说,我知道面对亲人的危险,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我要让需要用血的人有血可用。
有孩子后的日子平静而幸福。儿子六岁,准备上小学了。那年起,我决定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庆祝儿子的生日,每到这一天,我都会去献血。高尔基说:“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一方面,我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位母亲对儿子的爱,让他的生日成为爱的纪念日;另一方面,我觉得孩子渐渐懂事,我们作父母的应该为他们做个表率,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爱父母、爱他人,将来对社会有作为。茨巴尔说:“应该让别人的生活因为有了你的生存而更加美好。”
说起来就是这么有缘,2009年9月1日,我从医院临床护理岗位调到血站采血点工作。我生活的县城小巧精致,民风淳朴。遇到熟悉的人,听说我换工作了,很多人马上就表示要去献血。在新岗位上班没几天,我的一位叔伯兄弟来献血,一上车就卷着袖子嚷嚷“要多少血尽管抽,反正我块头大”。当我连声对他道谢时,他却板下脸来怪我跟他见外,自家人还说客气话,渐渐地身边的亲朋好友也都加入到无偿献血的行列中。让我欣慰的是儿子十一岁了,他也加入了无偿献血志愿服务队伍,他的一篇采访无偿献血者的小文章还刊登在《盐城献血》报上。我真心地感谢他们,我知道爱是细致的,它就在我们的身边,渗透在生活中,因为爱始终都在。
我印象深刻的一位献血者,负责在铁路上巡道工作,他每天往返于铁道上,有时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外人眼里,他普通得就像是枕木间一枚黑乎乎的石头。由于风吹日晒,他甚至比一般人更不起眼。记得我第一次接触他时,他从距县城20公里以外的一个乡镇上沿铁道步行来献血的,献完之后,休息了一会就走了。后来得知,他是一位固定献血者,目前累计献血量已达一万多毫升。
两年多来,我接待了成千上万的无偿献血者,他们有的世代居住在小城,生活宁静安逸;有的留驻小城半日,风尘仆仆而步履匆匆;有的条件优裕,倍受注目和尊重;有的奔波劳碌,为生存费尽心思;有的刚刚迈进象牙塔、意气风发的大学生;也有面朝黄土背朝天、庄稼地里讨生活的农民。对于这些人,大多数我并不认识,但内心却充满感激。
从事献血服务工作越长,我就越崇敬无偿献血者。一位定期陪女儿来献血的母亲经常夸我们服务态度好、技术熟练,我们觉得既欣慰又有点惭愧。欣慰的是我们可以为这些令人尊敬的献血者服务,惭愧的是有的时候由于献血人数众多,我们没有能够为每一位献血者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没有能够充分表达对他们的崇敬和谢意。
是的,献血者确实应该得到更多人、更高层次的尊重,不管他们是亲人、朋友,还是素不相识的人。因为他们的行为从道德层面上说是很有意义的,因为血总是热的。无偿献血是一种爱的传递,作为无偿献血事业的工作者,作为爱心传递的见证人,我觉得尤为自豪,我将继续以积极的态度和热忱的服务为这一事业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东台采血点 王 霞)